北崗別墅群舊影

早在19世紀末，英國傳教士李德立慕名來到廬山，他并非是為了傳教，同樣也不是來觀光，吸引他的是位于廬山牯牛嶺東谷一帶的清涼之地，他為這片即將為他帶來財富的山地取名為“Culing”,英國人特有的商業(yè)敏感，使他在九江和武漢的酷暑中看到了商機。這就是“牯嶺”。也許是受了李德立的啟發(fā)，15年后的雞公山也迎來了一位美國傳教士李立生。

發(fā)現(xiàn)雞公山

門外森森萬綠縈，

長林短榻自縱橫。

游人莫話哥侖布，

且認開山李立生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——劉景向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《雞公山竹枝詞》

穿長袍的李立生

光緒二十八年（1902年）夏，京漢鐵路孝感至信陽段的修成通車，實現(xiàn)了美國基督教信義會傳教士李立生（Daniel Nelson）和施道格（Knut Sorensen Stokke）想探訪雞公山的計劃。

這一年的10月21日，李立生和施道格迫不及待地從信陽出發(fā)了，開始了他們的發(fā)現(xiàn)之旅。因為，他們對雞公山一無所知。大概是李立生從《信陽州志》或是當(dāng)?shù)厝肆私獾街菽掀媸u頭石，動了探奇的念頭。于是，便邀約在汝寧府傳教的好友施道格一同前往。

施道格

1890年11月30日，李立生攜妻子和四個孩子來到上海。而后，逆江而上到了漢口，不久又搬到武昌，在那里開始學(xué)習(xí)漢語。1892年5月考察樊城、襄陽、老河口、太平店，當(dāng)年6月10日返回漢口。1897年，到信陽和桐柏考察，結(jié)果令人滿意。

1902年夏秋之際，火車通到信陽。剛剛經(jīng)過一個熾熱夏天的李立生，產(chǎn)生了尋找避暑之地的念頭。他路過武勝關(guān)并向信陽進發(fā)時，對古驛道東側(cè)群山中，突兀而立的奇峰留下深刻的印象，也勾起對奇峰所在的奇特山巒的好奇。立足甫定，便向當(dāng)?shù)厝舜蚵牐蚴遣殚喠恕缎抨栔葜尽罚弥渖矫u公山，峰為雞頭石。現(xiàn)時有了火車之便，于是，他寫信與在汝寧府傳教的施道格商量，決定一起赴雞公山踏勘。“他們的目的是想找一個像牯嶺一樣的山溝，接近山頂，適合避暑居住”。

“第一次去雞公山可以說是一次歷險”，“上山?jīng)]有像樣的路，只有羊腸小徑”。他們沿著西側(cè)的羊腸小徑攀援，山勢并非想象中的那么險峻，愈往上行，愈加平緩。途經(jīng)一處早已廢棄的山寨，當(dāng)?shù)厝朔Q牛耳寨，寨門猶存。最初的路線是沿著北側(cè)的山溝向北，直到后來432號別墅附近的山頂停了下來，那是北崗的至高點，在那里他們觀察到整座山的地形。

這次的考察花了整整一天的時間，結(jié)果是令人滿意的，山溝的地形和廬山牯嶺很相似，更重要的是他們在后來的信義教堂處發(fā)現(xiàn)了農(nóng)舍，便斷定有水源。但他們并不清楚山中的氣溫是否適宜避暑，于是，便約定了下一次的暑期探訪。

經(jīng)過八個月的漫長等待，1903年8月4日(星期二)是一個雨過天晴的好日子。這一次的遠征，李立生和施道格做好了充分的準(zhǔn)備，備足兩天的干糧、水，以及溫度計、藥品和露宿的物品。當(dāng)時，山下用于京漢鐵路供水的攔水壩正在修筑，用于攔沙石的鐵軌架上清楚地注明“漢陽鐵廠1900、1903”的字樣。由于大量使用了水泥(洋灰)澆鑄，當(dāng)?shù)厝朔Q之為“洋堰”。有了上次的經(jīng)驗，他們爬山的效率要高得多。用了半天的時間，他們仔細查看了南崗的地形，一邊交流著各自的感受。順著一條山溝，找到一間簡陋的小屋。大概是山民樵采時，臨時落腳的地方，誰能想到日后會成為商業(yè)溝(Business Valley)最熱鬧的俱樂部(即Polo、菠蘿館)。

第二天清晨，他們驚喜地發(fā)現(xiàn)，溫度計的刻度為華氏76°(不足攝氏25°)，比信陽同一時間的溫度要低很多。這恐怕是雞公山歷史上首次的溫度測量。這一發(fā)現(xiàn)，使他們欣喜若狂。緊接著，他們費好大的工夫爬上雞公頭，為他們的偉大發(fā)現(xiàn)而祈禱，面向遙遠的故鄉(xiāng)，唱起了圣歌，這一切仿佛是上帝的安排。

站在雞公頭上，雞公山的地形特征一覽無余。北高南低，溝壑縱橫，風(fēng)生風(fēng)息，云霧飄渺。這也許是山不高而氣溫低的緣故吧。西向鳥瞰，京漢鐵路南北穿過，一派田園風(fēng)光。再往南便是“地展屏垣分兩界，天留鎖鑰壯中州”的武勝關(guān)。這便是明朝“前七子”領(lǐng)袖、信陽人何景明在“吾申古要害地也”的詩中所說的“山頭僧住何年寨，山下人耕古戰(zhàn)場”的情景嗎?到信陽一年多，對于信陽名勝古跡，李立生應(yīng)該早已耳熟能詳了。只是這“僧”就要變成洋僧了。此時此刻，李立生完全陶醉于一種前所未有的占有的滿足，浮想聯(lián)翩。當(dāng)天下午，在上次所看到的農(nóng)舍處發(fā)現(xiàn)了山泉，也就是后來的寶劍泉。他們用雙手掬起清洌的泉水品嘗，甘甜的泉水立即蕩滌了他們兩天來的疲乏。返回時，他們熱烈地討論著下一步的計劃。

雞公山良好的地形條件，適宜的溫度，加上充足的水源，令閱歷豐富的李立生，立刻意識到其中所蘊藏的無限潛力。回到信陽后，很短的時間內(nèi)，他們完成了購地。第三次上山是在當(dāng)年的秋天，這一次是三個人，1902年來河南確山傳教的馬丁遜也被邀請加入，并開始在北溝試著建房。“李立生先生在1903年秋開始建房。起初用土坯建造簡易小屋，但不能令人滿意，在暴雨中兩墻倒塌。李立生先生試驗著燒磚，第一窯就在美文學(xué)校附近。他的房子于1904年竣工。其后，馬丁遜先生采用他的經(jīng)驗，就近建了第二幢磚房。施道格怕雞公山山勢太低，但還是建了303號房，謹慎地在兩個屋脊之間搭棚拉線，以防北風(fēng)。一天，北風(fēng)吹掉了在花園里拉了安全線的屋頂鐵皮。”1925年出版的專供教會區(qū)使用的《雞公山》手冊記載了三位先驅(qū)最初建房的過程。1904年夏天，他們甚至把家搬到了雞公山。最初上山是沒有轎子的，他們“帶來了柳條編的轎子，用繩子把轎子綁在抬轎的轎桿上”，孩子則綁在“后面的小柳條椅子上”。他們住在臨時搭建的帳篷里，直到房子建成。

下期講解“購地風(fēng)波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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